跟腱滑囊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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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肾脏在管道中浸泡四天,被发现时却仍色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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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故旗下作者——韩漪开设的故事专栏,韩漪曾是一名动物标本师,她和同伴们因动物标本结缘,展开了一系列冒险,当人类暴露出兽性,真相才真正可怕。

前情回顾:供销浴池开张三个月,下水管道疏通出百斤腐肉

供销浴池被封三天了,第三天晚上警力基本撤走,只留下紧闭的大门和稀稀拉拉的警戒线。浴池里面一切设施照旧,只是腐臭味道仍未散完。

单间内部很昏暗,我拧亮手电筒,贴着墙壁一点点检查。终于在花洒下方发现了不同。

这里的瓷砖看起来与寻常无异,但用手指触摸就能感觉到明显粗糙发涩,墙壁上的面砖也不再光洁反光,而是雾蒙蒙的。

逼仄的空间里除花洒以外,就仅剩供客人搓澡时小坐的台子了,我掀起上面的橡胶垫对着光看,深浅不一的切割痕迹遍布整张垫子。

就是这里。

我摸索着用手粗略丈量了一下,以地面能从触感上分辨出腐蚀痕迹的部分开始向上,长一米出头、宽半米有余,那瞬间我仿佛已经在昏暗的空间里看见了躺倒的人形,一张张稚嫩的脸和一双双瞪大的眼睛……

供销浴池的单人间价格比较昂贵,所以凡是开单间的澡客大都会洗的时间更久一些,这是老接发现的,为此他还特地换了水流更细小的花洒来省水。但再慢总归也不会超过一个半小时,要在90分钟内处理完一具尸体,即使是用了高浓度的氢氧化钠也不行,况且谁又能把一具尸体带进浴室不被发现呢。

疑点重重越来越让人摸不到头脑,只是我仍然坚信,杀人的不是老接。

我关了手电筒点燃一支烟靠在搓澡台上,略微放松我蹲久了酸麻掉的小腿肌肉,昂头吐气的同时视线掠过房间上方的换气扇。

猛地一下,我反应过来,地上的腐蚀痕迹并非是以花洒为中心的,而是换气扇。我关上门,用力扯了一下门边那根简陋的拉绳。老接身高一米七出头,但拉绳故意挂的很高,目的就是让人难以打开换气扇,洗澡时雾气本就多,空气憋闷也可以加快客人的洗澡速度,毕竟对供销浴池来说,洗得快既节省成本又可以留住更多客人。老接这个人精。

排气扇的噪声比我想象中小,烟雾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走,这让我的大脑更清醒了起来。很显然罪犯处理尸体时是有不小味道的,且这间单间的排气扇是冲屋前的,老接和媳妇儿一直都在,怎么会一点异样都没有觉察?除非,是有什么味道遮盖了它,还得是定期的、有规律的。

鱼!

老接爱吃鱼,每周一必定做鱼,做的还多是草鲩这类便宜肉厚的。草鲩一大特点就是腥味重,往往两条三四斤的鱼处理起来,鱼腥气熏出半条街,半条街以外再走几步就又是水产品市场……

老接一直自诩擅于看人,难以想象他得知自己被别人如此吃透是怎样的表情。

我把过滤嘴摁在引水槽里熄灭,决定下一步从这个“周一”查起。

老接回来了。

Y城的失踪人口信息库里没有找到与肾病、儿童这两条符合的,证据不全,他并未被定罪,但涉及到孩子和人命关天的重案,老接主动请求留下协助调查,过去三天里整理了一份很是详尽的熟客名单。

老接样子很是憔悴,人也憔悴了几分,但提起这事仍旧是咬牙切齿。

“这事若是不查清楚,我老接在Y城地界没法呆,非要亲手把这人渣揪出来不可。”

我跟老接合计了一下,不如来招守株待兔。

从器官堵下水道、落下的牙刷、腐蚀的地面等种种迹象来看,这人并非无懈可击,与其干坐着,不如再试他一试。我把这三天的发现大致说了一下,也没有落下小超市里他购买大量饼干面包的细节。或许,他正躲在哪里并不知道浴池发生的事。

此时距离下个周一,还有三天。

供销浴池的封条已经揭了,老接媳妇受了不小的惊吓,只能由我跟老接两个人重新烧起锅炉,简单清理屋子。期间米糕张的媳妇儿路过一回,颇为惊讶,远处瞅了两眼就走了。我俩没做声,用消毒水连带着墙壁冲了一遍,开了门窗通风。

一切都准备好后,点了烟坐在门口石头上。我看出来了,老接心里没几分把握。

“赌一回,就赌这一回。”我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你怎么就知道他还敢来,警察阵仗那么大,城中村人多嘴杂,肯定听到风声了吧。”老接深吸了一口气,夜色浮上来露出面孔里的几分疲态。

“我不知道,但以前看书看到过一种说法,叫侧写。”

事发11月12日正是周一,被发现的肾脏还相对新鲜、且是被堵在下水道口,没有覆盖上更多垃圾,因此他应该是刚走。

那晚检查浴池的时候,我发现换气扇开关的拉绳整条都附着污垢,只有最下端部分非常干净,像是刚故意洗过,因此这人或许有轻微洁癖。只洗了下端,说明他能虽能摸到开关,但也并不很高。

小超市的大姐说他还买了大量饼干、面包,这说明他并不常出来,大多数时间都窝在房间里,所以我怀疑他还有“尸体”在等待处理。尽管现在已是初冬,尸臭还是藏不住的。

这样的话,他住的地方周围一定人不多。

我已经能大概猜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身高左右,身材匀称偏壮实。他一定很注意处理异味,所以或许会喷点香水来做掩饰。衣着整洁但一定是不那么扎眼、不容易给人留下印象,这自是不用说。只是有一点,他到底是怎么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把尸体带进来的。

我说了一大通,最后还是把问题抛还给了老接,只见他紧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有这么个人物。

“算了,尽人事、听天命吧。”老接嘬完最后一口把烟屁股丢在草丛里重重踩了一脚,嘴里仍在嘀咕着我的猜测,“身高、壮实又爱干净……”

周一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我没直接去供销浴池,而是绕了一圈先去买了斤油条,一来,卖油条的占据街口位置,若是这里仍旧在以供销浴池为谈资,多半会打草惊蛇。二来,老接媳妇卧床,没人做饭是真的要命。

刚进门口,就看老接已经等着了。老接这人心里有事藏不住,左瞅瞅、右看看,连拿茶杯都不知道该抬哪只手好。

我把油条扔在烂木桌上,倒掉自己茶缸里的隔夜茶水,豆浆连着袋子一起放进去,敞开口先是灌了半杯,接着开始泡油条。

“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自然点,别搞得跟大姑娘上花轿似的。”

老接答应着,嚼了几口油条后慢慢放松了下来。可惜的是,直到日上三竿,也没等到我们想要的人。

米糕张媳妇倒是拎着个塑料袋子来了,探头探脑的瞅了几眼,开口道“出了这档子事,洗澡便宜不?”

“你再给我说一遍?出了哪档子事?”老接脾气上来,就要吵吵,我死命的摁住他,让他别耽误事。

米糕张媳妇撇了撇嘴,扔下6块钱进去了,仍然是里三层外三层,口袋里还揣两团不知什么东西。眼瞅着她进了写着女字的大屋,我一回头才反应过来门口还有个人,一身运动装学生模样的男生。

“叔,来了,要个单间。”

男生声音中气十足,脸上却还有几分怯生生。健康的麦色皮肤、周身整洁干净、身上有清清爽爽的沐浴露味道,五官周正,不出挑却让人觉得舒服。我下意识的就拿了桌上单间钥匙往前递。

老接抬手把钥匙拦了下来。“哎,能给?”

我一愣,脑子里砰的炸了,站起来的瞬间反应过来,身高左右、略壮实、干净……是他?!

杀人毁尸,一个这么干净的孩子?

丢进人群中一秒就找不见的普通长相、放在人堆里中规中矩的声音,姿态端正、形体自然,一眼看过去没什么代表性特征,除了干净之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这些让我对他完全卸了防备。

“是不能给,还没给钱呢。小兄弟啊,单间二十。”我话锋一转,按住老接。

“嗯,我知道。”男生看都没看我一眼,他把手伸向背后鼓鼓囊囊的运动包,侧兜里掏出张崭新的二十块,我从缝隙里看见了被几层塑料袋包裹的白色固体,心中大骇,是火碱。

男生进了屋,我飞快锁了大门。

“是他,我看见了,火碱!”我冲老接低吼,声音里都是颤抖。

老接眼里的震惊不比我少,挣扎、纠结爬上了脸。看来是熟客没错。看长相、穿着都是正经人家的孩子,谁又能把他跟毁尸灭迹想到一起去。

我跟老接决定先不报警,很显然这孩子老接一人能制服俩。

我俩趴在单间的木门上,复合板拼接的木门隔音很差,没几分钟里面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我屏住呼吸,通过声音辨别他的动作。

拉链声。

塑料袋的摩擦声。

有器皿放置在地上的闷响。

水流注入容器的声音。

…………

老接拍拍我的肩膀,我扭头,看到他比了个三二一。

我来不及反应,门应声开了。

男生换了拖鞋,袜子一丝不苟的卷好塞在球鞋里,球鞋放在门边。他身上只穿着短裤,我俩的视线和水滴一起顺着他手臂的肌肉线条向下落,落在他手里,一只透明亚克力盒子。

亚克力盒子里是具狼狈的尸体,密密麻麻的虫子附着在尸骨上,啃食着上面的碎肉。如果我没记错,那有点像老接钓鱼曾用过的面包虫。花洒还在不断地往盒子里注水,男孩愣愣的看着我们,忘记了关阀门。

十几秒后虫子浮上水面溢出来,老接首先回了神出声提醒。“满了……”

“哦,哦!谢谢叔。”他下意识的用手去挡什么,大抵是没挡住,于是关掉阀门蹲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摸索。

盒子里的火碱很快溶解,挂在骨头上的肉屑和血水冒着泡泡慢慢消失,被虫子啃食下来的则冲进了下水道,没几分钟盒子里就剩了一具骨架。我轻而易举的从一堆骨头中分辨出了最大的那块——一块光滑的龙骨突。这应该是鸟类的尸体,看体积更像是鹰。

这哪是什么杀人毁尸,往大里说撑死了也就是个伤害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乌龙,巨大的乌龙。

我不记得跟老接是怎么走出那个小房间的了,两个年纪加起来够做人家爷爷的人,光天化日,撞开了浴室的门。

警察还是来了,米糕张媳妇儿报的警——“老接跟他的房客又要杀人了”。

我就说总觉得老接撞门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背后飞过去了,速度惊人。

事情逐渐清晰明了起来。

男生姓岳,单字蒙,Y城大学大三在读,学的是动物医学专业。业余爱好做动物标本,从高中开始,满大街翻垃圾找动物尸体做标本,还曾改造了家中的地下室,猫、狗、鸟、鸡之类也不挑,见到什么做什么。稀有的、常见的,来者不拒。方法也很简单,滚水脱毛,基础解剖后丢进盒子里倒面包虫,等几天肉啃得差不多了就用氢氧化钠和乙醇来回泡,氢氧化钠剔肉、乙醇脱脂,最后根据需求拼接或染色。

岳蒙穿戴整齐后在烂木桌前坐下来,他静静听完老接对前几天情况的复述,皱着眉毛思考了一阵子开始回忆。

8号的病理课,实验要求观测幼猪肾部炎症的显微镜镜下特点,做完实验后的样本幼猪尸体像往常一样被岳蒙偷偷带了回去。宿舍里没办法保存,于是直接带着去了“老地方”——城中村的供销浴池。岳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骨骼标本爱好者,动物器官往往在解剖环节就已经被剔除了,病变肾脏可能是那时被直接冲进了下水道。

“我以为城中村没有下水管道,器官和其他无用的组织会一起进入沼气池,化为天然气的一部分。”岳蒙如是说。

老接快速吞咽了几口凉透掉的豆浆,泡过头的油条碎屑粘上他的胡茬又被快速抖落,他抹抹嘴,如释重负般重重向木椅靠背倚下去,吱吱呀呀的声音顿时回荡在整个房间。

几天后,小道消息流传因未找到符合条件的失踪者,之前发现肾脏的立案被撤销了,城中村仿佛没有记忆似的,“肾脏血案”很快被大家抛诸脑后,平凡的生活继续向前。

只有我,仍然觉得哪里怪怪的。

按常理来说,实验室为了控制成本往往会在一只实验对象身上接种多种病菌,最大限度的提高实验动物的利用率,“物尽其用”到极致的动物尸体是要被地方检疫部门收走统一处理的。况且显微镜观察需要制作病理切片,浴池出现的那只显然是未经过任何处理的、完整的病变器官,这不是浪费吗?

我抬头看了看墙面上的日历,8号是星期四,这与我们预先设想的“规律性”作案不相符。其次,哪怕“作案时间”没错,从8号到发现肾脏的12号也经过了四天,一颗肾脏被浸泡在污秽当中四天早该变色变臭了吧?可“管道工”发现时仍是色泽艳丽的鲜红色……

仔细回想起来,这中间疑点重重,线索断在了管道工的身上。或许,应该从试试换个角度,从管道工入手。

浴池恢复了昔日的热闹,澡客们人来人往,只有米糕张媳妇脸上有些许挂不住,几次我都发现她在浴池附近探头探脑,专门找老接不在的空当进来洗澡。这天她又“全副武装”的来了,我从包里翻了六块钱,连同她给的一起压在了烂木桌抽屉里的铁夹子下,然后关了大门,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换洗衣物跟在她身后进了澡间。

“张嫂,最近忙吗?”更衣室里就我们两个人,淋浴间蔓延过来氤氲的水雾,朦胧中米糕张媳妇儿正一层一层费劲的往下扒拉衣服,一左一右两个外衣口袋各掏出两双袜子。

“忙啊。天冷了,米糕热乎乎的又甜,好卖。每天四点不到就得起来准备糯米粉、煮红豆、泡葡萄干,家里那口子这阵子天天不着家,挨千刀的东西……”她褪下最后一件衣服,仿佛也摘掉了最后一片遮羞布,彻底没了禁锢。嘴上絮絮叨叨地自己打开了话匣子,不堪入耳的词汇往外蹦,从埋怨自家男人无能再东拉西扯到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女人“城中村喇叭花”的外号真不是白得的,我开始犯愁怎么把话题引到管道工身上去。这时水雾中有人听出了她的声音,不等我们走进淋浴间,寒暄客套话就“飘”了出来,讥讽意味毫不遮掩。

“是他张婶儿吧?又来帮你家那口子搓衣服呢!”

主人公“他张婶儿”有些窘迫,她低声咒骂着回击“你不也是回回带孩子来,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我装作不经意的打量了一下里屋情况,淋浴间地面上放着一只底部有了裂纹的椭圆形塑料水盆,盆子里坐着个两岁左右的小孩子,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蹲在水盆边,手掌掬水帮孩子冲洗,眉眼间尽是冷嘲热讽。我顶着她的戾气往前走,默不作声的扎到了最角落的花洒下,静静地听两人拌嘴。

“老杨是怎么一回事,昨天大半夜叮哐叮哐,叫人不得安生,我看着你男人也在?”

“走了,我家那口子好心去帮忙,蹭一鼻子灰……”

淋浴间里没开窗,高温水雾令人头昏脑涨,但一听到这个名字我顿时就清醒过来。

老杨走了。

从两人嘴里我对老杨了解了个大概。

老杨今年四十来岁,外地人,来城中村三年。房子是租的米糕张家的,老婆早年跟人跑了,膝下无子女,只一个徒弟。平日里为人很和善,凡是有求于他的大都竭心尽力帮人办,至于为何连夜搬家就没人知道了。

趁着午饭后没什么人的空当我钻进了老杨住过的小屋子。城中村的平房建得很密集,到处是拐来拐去的小巷子,老杨这间位置不难找,房门大开且门口停着小号抽粪车的就是了。

屋里一片狼藉,垫床板的旧画报、沾满残羹剩饭的塑料袋、棉絮外露的橄榄绿色棉被无一不在宣告着昨晚主人的急切,发霉的木柜里还藏着已经见底了的白酒瓶,黄绿色的葱花和几根细面条斜楞楞的散落在屋子中央的方桌上。食物残屑的中间留下了一小圈红油印迹,我一眼认出来这是圆形透明食物打包盒留下的。

走的那么急,整个房间都没收拾,没有理由特地扔掉食物垃圾。那么就是面没吃完被他带走了,或许是想路上接着吃?

拉面这种东西不能久置,想要路上吃必定是坐车,以城中村为半径两公里内只有四条公交线路,且深夜不运行。排除。

从城中村到最近的火车站打车费够老杨吃两天拉面,他舍不得。排除。

抽粪车还在门外稳稳停着,自己开车也排除。

我回到自己的出租屋,盯着自己桌上那只挂着水珠的打包盒出了神。

透明打包盒要另付一块钱购买,一日三餐、一月下来光打包盒的支出都要上百块。考虑到城中村这附近的小饭馆里每次饭菜都是先由塑料袋装着再放进打包盒,我不知不觉就养成了重复利用的习惯,偶尔沾上星星点点油污,略微一涮洗也接着用。节俭抠门如老杨,在城中村住了三年,锅碗瓢盆齐全,没理由花钱买这种一次性餐具。

自己百思不得其解,我只得回去找老接。

“听说老杨连夜跑了,你说浴池那肾会不会……”下半句如鲠在喉,毫无凭证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在老接懂我的意思。

“他会回来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他把烂木桌上的不锈钢饭缸子往我面前一推。

“就是出了天大的事,‘吃饭的东西’也不兴丢。”

我回想了一下,的的确确木柜里白酒瓶旁横七竖八躺着的一堆杂物正是筷子、茶缸、饭碗。可是,万一真是“亡命天涯”没来得及带走呢?不等我想太多,“喇叭花”米糕张媳妇儿的新八卦又来了。

——老杨走的当晚,有一个漂亮女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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